【编者按】丁午(1931-)贵州遵义人,现代著名漫画家。1943年毕业于北京师大附中。1952年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后,任中国青年报美编,1979年调至人民美术出版社,任编审、儿童美术编辑室主任,《儿童漫画》、《漫画大王》主编。创作的连环漫画《熊猫百货商店》、《小熊猫当木匠》均拍成动画片,连载系列连环漫画《熊猫小胖》获全国儿童读物一等奖。系列连环漫画有《小刺猬》等。出版有《丁午漫画日记》。
丁午先生书房中的醒目处,悬着他手书的一阕刘克庄的《一剪梅》:“酒酣耳热说文章,惊倒邻墙,推倒胡床,旁观拍手笑疏狂,疏又何妨?狂又何妨?” |
说实话,看到眼前这位戴着标志性鸭舌帽,温和又热情的古稀老人,很难把他和“疏狂”二字联系起来。一间斗室,一壶香茗,一个洒满阳光的冬日午后,我们走近了附中校友,著名漫画家丁午先生,走近他那些注定不平凡的“疏狂岁月”。 |
少年心性 |
少年丁午即表现出非凡的绘画兴趣和天赋。丁午从母亲那里得到了最初的,也是最重要的鼓励。当家里来亲戚朋友的时候,母亲常常拿出丁午的画作展示,或者让丁午现场作画表演,并对他大加赞赏。父亲对丁午的绘画兴趣,也给以了积极的保护和鼓励。丁午的父亲是北大医学院毕业的医生,在父亲准备讲义的时候,常让丁午帮忙,把教科书上的插图“搬”到讲义上。有时父母要出门,留丁午一个人在家,父母就给他留一本书,让他照着画,丁午就可以安安静静地画上半天……这样的童年记忆给丁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,也对他日后从事艺术事业产生了重要的影响。 |
小学时代,丁午的绘画才华越发显现,当时学校每周都有“周会”,各班同学要轮流表演节目,轮到丁午的班级的时候,他就当着全校表演现场作画,当班长展示丁午作品时,赢得掌声一片。学校的走廊里也悬挂着丁午的作品。在小学里,绘画使丁午获得了重要的成就感。 |
小学毕业,丁午被保送到师大附中学习,丁午曾经为母校画过一系列漫画,反映他在附中的生活,当时附中门口有卖豆汁的摊位,豆汁很便宜,学生们从家里带来干粮,就一口豆汁,全当午饭。一碗热气氤氲的豆汁,记录了他多彩的中学时代,也承载了他对附中的记忆…… |
中学生活使丁午的眼界变得更加开阔,附中开放自由的氛围也给了丁午广阔的发展空间。一次语文考试,丁午写不出作文,就在自己的作文纸上画了很多插图,语文老师高福曾看到之后说:“你这个插图画得不错!不过以后还是不提倡……”开明的高老师发现了他的绘画天赋。丁午先生对附中的语文课和语文老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。在劳作课上,善于雕刻的王友实老师让同学做一个小工艺品,丁午根据古文《信陵君窃符救赵》的情节,用石头做了一个“虎符”的雕刻,成为他至今念念不忘的作品。在附中的学习,使丁午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并打下了扎实的文学基础,这为后来他创作漫画故事,写动画片的剧本提供了养分。 |
附中生物老师李士博讲的生物课也给丁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,他还专门给李老师画了像。课余时间,丁午还用石头刻出自己喜欢的老师的画像,然后像印章那样印出来,印成一本一本的发给大家,但可惜这些宝贵的资料都在文革中散失了。 |
课堂上,丁午也会偷偷地在桌子下面画画,有时学生们在位子下偷偷传看丁午的画作,传到哪里,哪里就发出低低的笑声…… |
就在这样的涂涂画画中,丁午走过了他的中学时代。 |
初窥门径 |
1948年,中学毕业的丁午面临人生的重要抉择。成绩优异的丁午考取了辅仁大学的西语系和美术系,而昂贵的学费使他望而却步。无奈之下,他又参加了空军院校的飞行员选拔,并顺利通过,但当时的进步同学劝说他不要在解放前当反动派的炮灰,丁午听从了同学的意见,避开来京招考的政府人员,直到他们返回重庆。之后,一向爱好美术的丁午把目光投向了当时的北平艺术专科学校,也就是后来的中央美院。但由于前面耽误了一些时间,丁午错过了艺专的考试。这时一位同学的父亲,把丁午的漫画和速写作品交给了时任艺专校长的徐悲鸿,徐悲鸿为丁午的才华所深深吸引,破格允许他参加了一次补考,并录取了他。谈到“高考”,丁午先生坦言,要是放在现在,他是肯定考不上美院的。 |
当时的丁午虽然一直对绘画保有浓厚的兴趣,但尚未接受正规的美术教育。在素描考试中,别的同学都画整整一个上午,只有丁午画了十几分钟就出了考场。而当时的考官却从中发现了丁午的天赋和创造力,录取了他。 |
进入艺专后的丁午,被素描和油画的魅力深深吸引,当时素描是用碳条画的,很有感觉,丁午一度对漫画失去了兴趣,迷上了素描和油画。 |
1952年,丁午从中央美院毕业后,担任中国青年报美编,主要工作是画插图,和为报纸通栏的题头写美术字,这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,也很少有发挥创作的余地。在工作之余,丁午依然坚持练习绘画,一次他的关于抗美援朝的漫画也被领导发现,让他为报纸画一些政治性的漫画。他又画了一些讽刺性的漫画,险些被打成右派。 |
在特殊的年代里,丁午在农村当过木匠,打过铁,喂过猪,赶过大车……一般人看来,这些工作可能是艰苦、乏味、难以忍受的,而在丁午“疏狂”的画笔下,这一切辛苦的劳作,都是充满诗意和幽默感的,也正是这些丰富的人生经历,为他巅峰时期的创作积累了素材。 |
走向辉煌 |
由于丁午的漫画比较夸张,他被一些儿童刊物看中,收到很多约稿,刊物提供一些故事,邀请丁午为孩子们画漫画。在这个过程中,丁午发现,这些提供给他的故事质量并不高,于是他开始自己写故事,自己画,附中给他的对文学的兴趣帮助了他,深厚的文学功底发挥了作用,这些使他的作品别具一格。 |
1979年,丁午调入人民美术出版社,任编审、儿童美术编辑室主任、《儿童漫画》和《漫画大王》主编。丁午先生说:“我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候,就是担任这两个刊物的主编的时候,而且是同时担任。”这十几年间,他创作了百余期连载漫画《熊猫小胖》和《小刺猬》,每期都亲自撰写文案和执笔绘画。他创作的连环漫画《熊猫百货商店》、《小熊猫当木匠》均拍成动画片,影响了一代儿童的成长。 |
针对现在很多漫画单纯追求趣味和经济效益而忽视教育意义的问题,丁午先生依然坚持:“作为一个成年人,给小朋友看的东西,我还是要告诉他,什么是好,什么是对。比如我画十个故事,有五个就只有趣味,而有的我就讲一些道理,比如讲卫生,这就是一个简单道理。” |
丁午在人美社担任主编期间,也正赶上改革开放的大潮,丁午在办刊物的时候,既讲社会效益,又讲经济效益,谈到这些,丁午先生不无得意地说:“当时人美那么多刊物,就我们这本是赚钱的!”丁午的尝试,同时也是中国动漫业市场化的开始。 |
在《熊猫百货商店》的创作中,丁午特意加入了国画的画法,在处理山、树、熊猫的时候,用了典型的国画技法,这样更便于中国作者理解。在日系漫画当道的今天,看丁午先生的作品,觉得很传统、很经典。 |
2006年,丁午先生坚持画了几十年的《漫画日记》结集出版,记录了丁午在坎坷生活中的点点滴滴,闲话桑麻、舐犊情深、友情为重……一个个板块展现了作者幽默的人生智慧、高超的艺术水准,洒脱的精神状态,成为他创作的新的辉煌。 |
如今的丁午,生活在皇城脚下一间普通又朴素的单元房里,养一条小狗为伴,闲暇时也会舞弄笔墨。来访者也许会讶异于这位名人房间布置的简单,而这可能是丁午疏狂人生的又一注脚,所谓“斯是陋室,惟吾德馨”。 |
(俞珺老师、段超老师根据2010年1月18日对丁午先生的采访编撰。) |